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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二個不同世界的交界處。

2011年11月28日 星期一

銀十字

雖然說是十字,但是除了銀色以外,它沒有一處和十字相似,也許相似的只有那個意涵,犧牲、救贖或希望的意涵。這些十字都代表著一個人和一個故事,它們僅獻給,那些為了別人、為了某些理由而犧牲奉獻,甚至放棄生存理由的人們。是對最嚴苛的命運毫無怨尤、以堅強的心智選擇了自己道路的人們唯一的紀念和獎勵,即使他們的名字早已埋沒在歷史的角落之中。

淚水在幽幽的月光下搖曳而落
「奈洛特….回答我嘛….好不好?」紅色的影子[堤渥德洛]在月光下不停的搖晃懷中,已經沒有氣息的軀體。即使保存的再好,那也只是一具屍體而已。賦予他生存的意義、給予他信任和安穩世界的人業已不在。即使他多麼不懂得哭泣;多麼的容易快樂;多麼的聰敏強大,在此刻除了悲傷,他也沒辦法做甚麼。至少,有人,有我,為你的離開,哭泣。
在近似永恆裡的寂靜中沉澱著。
葛連閉上眼睛,這樣的結局,沒有甚麼不好的,那是適合陽光的笑容,就讓那個有笑容的人永遠的保留那個笑容吧。我知道你擁有的很少很少,所以我不會再奪走你任何東西。微笑吧、微笑吧…殊不知永有陽光恩寵的笑容,早已因他的消失而消逝。深淵中淺淺的水流和著血,流著。這下面很冷,但是我甘願這樣在你的歌曲中封印永眠,我們立下約定的封血之鏡,你還留著吧?我可以為你所束縛,歌唱吧,為我唱一首是安眠也是安魂的曲調。
如果那時所渲染的是,比長夜還深的深鬱黑闇的話。
那麼瞳色是這樣清澈的話也罷。
科爾溫凝視的只會是永遠的黑夜。因為他受不了陽光那樣的世界,那是個天真、不受威脅的世界,是他盡力保護的世界,是犧牲了他最重要的師父的世界。他不願意多去看它幾眼。雖然他總是說著他是個壞人,但是總是做著最溫柔的決定。
決意背叛曾經有過的約定,
悄悄地甩開了,那牽扯衣袖的纖細[孩童]手指。
安其洛微微的笑著,月光照上他早白的髮絲。他不希望另一個人也會用有同樣的未來或下場,七歲多就要站上沙場、而二十五歲就要抉擇世界的命運或是自身的滅亡。他輕輕的挹上孩子[徒弟]的被子。「對不起,雖然答應過你,但是我還是該走了喔。」
懷抱著那壯志,那僅有幻影的路標。
縱使知道那腕上的是,被血渲染的…
何曼知道做為一個醫生,在這時候笑出來時在非常不適合。但是他記得,這個長年的病患要求的,只是不要哭著送他離去,所以他笑了。他還記得那些日子,他們年輕的、天真的認為沒有救不了的人命、沒有不該用的藥品。而現在,他知道,他需要的是放下這殘酷的仁慈了。他也即將邁向生命終點,但是至少讓他完成著個手術,這生命夠年輕,有活下去的力量的。

那滿溢的淚潭清澄而不濁。
更提醒了那已更迭的時節。
安尤沙並不多話,他最多的表情是微笑、不語。那是因為他要是開口的話,淚水和顫抖的聲音會接露他不平靜的心。在這個大家、人們需要心靈支柱的時候,還不是他能倒下的時候,他安慰著人們,卻讓大家忽略了,這麼多年了,他也需要一點安慰的。
慢慢地奪去了那僅有殘熱的冰雨裡,
若能將那心冰凍的話也好。
下雨了,戰場上騎士戰士們的盔甲被雨打的叮咚作響,但是修塔並沒有注意到那些聲音、那些廝殺聲、戰吼和馬蹄聲。他只是安靜的環抱著他的摯友和戰友的身軀,漸漸冰涼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他可以奪走很多敵人的生命,甚至勝利,卻無法讓一點生命回到這個為他們殘破重傷的身體上。
為什麼要笑呢?明明傷的這麼重,為什麼說值得了呢?我們不是約好了,要是最後這場戰打完,我們可以一起找個安靜的地方,安穩的生活著嗎?大家,不是都要回家的嗎?
雖是自我抹殺的幻影,
但至少期盼著的,從以前到現在都是。
在最後倒下之前,他想著著卻是那已經不清不楚的故鄉。和那些不清不楚的容顏,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看向遠方,那個可能會是家鄉的方向。然後回頭,高高的舉起劍,用力重重砍下。這些人還要仰賴他的領導,所以此刻,他不能沉浸在那不實的幻象中,梅林唱誦的聲音還在耳際,他們已經再也經不起失去,失去同伴,失去希望或失去方向。「亞瑟!!!」那聲呼喊將他的思緒帶回戰場上。是的,不能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獻上顫動天地的祈禱是為了誰
縱使知道,那執迷不悔的罪人的重重牽絆。
他們稱呼他所發狂所造成的事件為悲劇,他們稱呼我為英雄。但是,我只是他最好的朋友而已。我不希望他如此痛苦著,所以我舉起了劍,唱一首是安眠也是安魂的曲調。沒有人會為他流淚吧?所以只有我會,他真的很痛苦呢,城市陷落那天;人們死去那天;一切都在焚燒那天…他唯一說了一句話就是,叫了我的名字,那個很俗、很大眾,不特別的名字,那一瞬間,我知道他要求我實現〝那個〞諾言了,所以,我也喊了他的名字,然後重重的將劍落下。那無法抗拒的騷動黑暗,很快將他完全包圍、侵蝕。那劍尖螺旋著貫穿了,歪曲世界的輪迴,凜然伴隨著緋紅色的血。不斷的向他襲去,直到他氣息絕盡為止;直到他回到〝深淵〞為止。
現在也背對著光,俯首在那紅色的十字下。
雖然惡魔是很無敵沒錯,肉體上。但是相對的,真正讓一個生物、一個生命強大的,卻不是天生的肉體優勢和復原速度。而是精神,是的,很多人類不屑的感情。那才是真正強大的武器。斯巴達很明白這點,即使它是劍之惡魔。那也是他名字的意思,斯巴達,希臘文劍之靈[demon]的意思。他不是最強大或者最狡傑的惡魔,但是足以給他力量的正是他那和人類相像的心,或說靈魂。所以他足以挑戰所有頑固的、執意要帶來災難的同類。他真心的,愛著這個脆弱而堅強的世界,當然,還有這個女人。和他的世界傑然不同的,美麗、脆弱而堅強的。為了這些理由,這些被嘲笑成蠢的理由,它可以挺身奮戰,可以背起刀劍的重量,背對世界的光芒。他知道,他紅色的影子,可以為親愛的世界,重要的愛人,撐起一點生存著的空間。
無法脫離那修羅之道,縱使知道那沒有救贖。
因為都讓給別人了啊…所以…但是,沒有後悔過喔。
沒有救贖。

外科手術教學2/5

月亮不圓的十三夜[未完]

月亮不圓的十三夜,是這個地方的國王最虛弱的時候。
通常也是最多護衛和近衛殉職的時候。他們都習慣稱他為國王,卻沒有一個會叫他的名子。他只是這個位子上的其中一個人,就這樣,不多、不少。
I was blind.
Could not feel
Or set it free.
王有該做的事,在完成這件事之前,他都必須待在這裡。不論已經犧牲了多少人、用了多少手段。每天早晨,為這些為王殉死的近衛帶來這些花朵,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幾朵花就是他被救過了幾次,雖然他們都為了達成任務而死了。
為什麼,都沒有人會用,「我的」名字叫我呢?這個問題他想過很多次,有時候,他甚至忘了自己到底叫甚麼名字,直到簽字時在苦惱。以致於他常常重複著,我叫奈洛特,沙席奈洛特‧維亞艾格摩。
這個國家的王。

最近刺客又有明顯增加的趨勢了呢。也許他們得手之後,不只他們和他們的主子,也許,我也可以得到永恆的寧靜?沒有這些讓我麻木到無法察覺四周的權利。他凝視自己的鮮血如慢動作般滴落,遮蔽了視線。
距離縮短了,他們在靠近,侍衛還在趕過來的路上。真是像鬧劇一樣的現實阿!
武器所形成的旋風和失血過多使他看不清楚。
要死了嗎?
破空的毒劍從身後閃出,隨後就是一把巨大的可以連砍三四個人頭都不成問題的鐮刀。
王的胸中一緊,他灑落的每滴血肉都是珍貴的藥材,骨頭輕而韌,是做弓身、法杖的好材質,而淡亞麻金的長髮則可以編成珍貴的魔弦。
屍骨無存就是這個意思吧?
二把毒劍從身邊閃過,鐮刀的刀刃則是碰都沒碰到。
取而代之的是四處倒地且哀嚎的身影。沒有月亮的十三夜,負傷的國王看見的是一抹影子,他身上套著黑色的大衣,宛如本身即是厄夜一般,深藍色的眼睛卻閃耀如水晶般純粹的光芒。

驚醒的時候在寢殿。八成是做了惡夢,奈洛特想,一邊想起身拿水。喉嚨乾的異常不舒服,就像真的受了傷一樣。
「喏,水。」已經倒好水的水晶杯出現在眼前。他很習慣的接下,喝了一口。
「我可以叫你小奈嗎?因為你的名子好長。」遞水的人開口了。奈洛特想不懂,這如果使近衛也太大膽了吧。沒等他回答,那人自言自語的說了。
「小奈,我不是你的近衛唷,他們在剛剛在刺客殺進來的時候就都死了。」
他對這句話的反應是下意識的找護身用的短刀。
「你找的東西在桌上啦。」這人不慌不忙的說著,還帶著大大的笑臉。
「我是想要幫你耶,你有必要這麼兇嗎?」這個人有著深藍色的眼睛。是剛剛的…?
「我是堤渥德洛,堤渥德洛‧錫略雷。我要謝謝你之前,救了我。」眼前的人給了他一個很大的笑容,他注意到這個人,有頭鮮紅的短髮,那顏色十分亮眼。有點像剛泡紅茶的亮紅顏色。
「我不需要更多近衛了,不過你要留下來也可以。」因為他們最後都只能得到一塊墓碑〝身為近衛騎士,勇敢奮戰,為王殉死。〞
「我知道你的謝意了。我等等叫人給你盤纏,回故鄉去吧。」怎麼認識的不重要;我哪時候救了他也不重要;我怎樣了也不重要,這是我國王應盡的職責。
「騙──人。你的表情不是那像說的喔。」名叫堤渥德洛的青年說著,語氣像是在跟朋友討價還價一樣。「我沒有可以回去的故鄉了,我說小奈,我跟你留在這裡好了。」
「我可是死過一打以上的近衛。」奈洛特面無表情的敘述著。「如果你想拜訪他們,等我喘一會,我帶你去看看。」
「沒關係,我感謝他們努力讓你活到現在,改天我再去跟他們道謝。不過阿,小奈…」提渥德洛更燦爛的笑了「我會是你最後的近衛。」
哪來的自信阿這個人。

「陛下!」遠遠衝過來的禁衛隊長大喊著「您沒事吧?這人是誰?!還不趕快離開!不然…」
奈洛特還沒來的即開口,堤渥德洛就已經報上了名字。
「我是堤渥德洛,新來的近衛。」他笑得十分的真誠,就好像理所當然一樣,就像奈洛特許久不見的花園下午的陽光。「陛下沒事,只是要休息一會而已。」

奈洛特卻沒有出聲反對,也許他也不知道要反對甚麼吧?
也許…是沒有辦法去反對那句「最後的近衛。」和那個笑容。到底去哪找了這麼傻的人,他卻沒辦法想起來。
「吶,小奈。我只是想保護你而以阿。」

但是當他看到不知道第幾遍被攪的稀巴爛的餐點,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又錯了。
「你很沒品耶。」奈洛特非常的無奈,看著攪著餐點還笑得燦爛的堤渥德洛。而且他還會先吃一口。
「啥?我怕你會難吃致死阿,所以先幫你吃一口阿。你是病人耶~」
反正是可以吃,奈洛特懶得跟他計較甚麼了。跟這人吵架完全是自討苦吃,因為完全是有理說不清的一個傢伙。

一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叫做「試毒」,是一種十分危險動作,通常都是用買來的奴隸擔任的。他向來沒這習慣,自然也不懂為何會這樣。畢竟,這可是要命的,有誰會沒是不要自己的命呢?
除了那些自己無法決定的人們。那,堤沃德洛又為何這樣做呢?他卻沒有辦法在他笑的非常燦爛的臉上看到一點蹤跡,一點理由。這個人只是純粹的笑著,因為他感到快樂。
「小奈,你不覺得外面庭園裡的那些月韶花,開的真好嗎?」他還是笑著,並且毫不猶豫的把剛剛送到的食物攪弄一番。他這樣做,據說是非常專業的,這樣還可以防止有知道他[或者奈洛特]習慣的人,專門不下在他的慣用邊,就如一半的毒頻果一樣,一邊沒事;一邊要命。

而他要命的是,他一直沒有發現這件事。直到他自己對這個不太陌生的陌生人抓狂為止。必盡,從來沒有人為逆他的意思。

他是國王。也是最孤單的特別存在。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人,也會覺得受傷和難過。他狂吼完那瞬間,他以為那是玻璃或水晶做成的藍色眼眸,像是碎裂一般的震動著。但是堤沃德洛卻甚麼都沒說,只是,注視他。最後安靜的離開現場。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要道歉,但是很遺憾的,奈洛特是個國王,他不知道怎麼辦。尷尬、焦躁、無話可說。
但是這一步如果不踏出去,那,真的是蠢到家了。
這樣不論是對國家或自己而言,都損失慘重啊。光是憑這人可以自由自在的來去守備森嚴的禁地、還可以無聲無息地靠近自己,而且似乎對藥理頗有研究,一般人不會知道只長在宮中,近乎萬能藥的月韶花。
最重要的,他一點惡意都沒有。
最後一點,希望。這個幾乎沒有自己勢力的宮殿;這個沒有人的地方;這個冷清的,即將滅亡的國家。

風和花的精靈們,在他耳邊私語著:吶,記得那個願望嗎?

很久很久以前,沒有人照顧的孩子許下了願望。天上,劃過了一個流星,紅色的流星。那個紅色,就像那個人頭髮的顏色;那個顏色,像是之前看過,快要死去,他使之自由、並且痊癒的人的顏色;那個顏色,像是南瓜,小時後他悄悄保護著的,花園裡南瓜的顏色。不顯眼,很平凡卻實際存在的顏色。
必須快點回去,在消失之前。

「刺客!!!!」吶喊聲響徹了廣大的宮殿。連宮中的所有生命都開始顫動。
這樣感覺起來,是空前惡意的回應啊。奈洛特自嘲的笑了。那麼想要嗎?很好,那麼自己過來拿吧。就算我剛剛氣走了「最後」的護衛。也沒這麼不堪一擊。
在權杖迴轉著,即將轉變為王的武器之時。
一切的惡意卻驟然察覺不到了。
收起權杖的奈洛特,往剛剛的方向過去。安靜的後花園似乎甚麼都沒發生過,就像剛剛月下那樣寧靜。
除了屍橫遍野的刺客們以外。
奈洛特不以為意的跨過他們,那個紅黑色交雜的身影背對著他,望著月亮。
「嘿,小渥。」他開口,盡量的怡然自得。「近衛是隨時可以替換的。」
那個身影抖了一下。沒有回頭。
「但是後花園裡,敢給國王親自種的南瓜也只有一顆啊。」

回過頭的,果然是那個熟悉的面容。
「你怎麼知道的?」
「你不見的時候,我總是看見那顆坐在後花園裡的南瓜。」
…「我真的是人啦。」
「恩,不過一點都不重要。」
「很重要啦。」
「重點是,我種了很久的南瓜。」
…「我又不是故易變成那樣的,我可是很盡力的唉,只是我只想到這種植物啊。」
「哪國會在後花園裡種南瓜啊…」


堤渥德洛又偏過頭,不再看他,看向夜空。
「喂,那時候…我跟你,許下了同樣的願望。」
「我想也是。」
「但你害我下半輩子都不敢吃南瓜了。」
…「你也害我下半輩子都會被嘲笑了。」
「誰不會突然看到南瓜憨笑還可以保持鎮定的。」
「那叫那麼大聲幹嘛?」
「我真的嚇到了。」

「我知道了。」
「「你要給我負責啦!!」」他們根本是同時喊出這句話的,然後,二人都笑了。
…也許這一刻開始,我們都開始知道,人,是多麼容易寂寞;多麼需要同伴。

Exorcist[未完]

Exorcist

契子

點唱機緩緩的、嘶啞的唱著古老的歌曲。
那是一首關於彼岸花的歌。
安其洛半瞇著眼睛,習慣的拍打著緩慢的節拍。他黑色的長靴鑲著銀底,緩緩的敲打老舊的木頭地面。一切都不是很新,但是差強人意的可以使用,他起身面對有些霧茫茫的鏡子開始打領結。鮮紅色的領結被他帶著黑色鹿皮手套的手拉成一個完美的蝴蝶結,在白色的襯衫上散落。
白色的月亮掛在細刻著古老薔薇的格子窗上,其光芒有如流洩的乳白色河水。他披上純黑色的劍領排釦大衣。跟著歌曲的節奏緩緩的哼著,那是述說彼岸白色玫瑰的歌。
鐘敲響十二下。
他那雙灰銀色的眼睛述說著純白色的哀傷溫度,風大些就吹不見。雖然他的樣貌還是少年,而他本身的年紀也是。但披在肩頭的髮已經是如外面的雪地一樣地蒼白。
「時間到了,安其洛。」門板上傳來敲擊聲,傳來另一個少年的聲音,點唱機嘎然而止。他提起那盞已經堪稱老舊的油燈,平安燈。然後將它點燃,卻不需要任何火柴和油料,只是他的手指輕輕一碰。平安燈就流洩出了亮光和溫暖。木門被打開後發出了伊呀的聲音。「我準備好了,何曼。」他向穿著醫師白袍的黑髮少年說。「嗯,可蘿已經把通訊器打開了,雷格和季莎爾都在忙,託我跟你說個回頭見。」何曼寧靜的笑著說,「另外,任務報告在路上聽可羅解說就可以了,這次比較趕。」他了另一個名字叫月玄行,一個跟他一樣寧靜的名字
「好,那回頭見,醫生,」安其洛難得的露出了這年紀該有的笑容。「再怎麼趕,因該都沒有我們十三歲那年趕吧。」趕著長大,趕著活命和打仗,雖然才過了一年半,但感覺總是很久了。
「…榭維佛隘口戰役阿,」何曼一樣露出了同年紀該有的笑容,有些玩味也有些哀傷「那根本因該說是混亂和災難的集合體。」而我們都失去了一些東西,例如如親人般的師父和同伴,以及童年。
安其洛笑著走下階梯,來到大門口。黑馬黑風已經在等著他,牠用蹄刨著有些結霜的地面,呼出一陣熱氣。
「嗨,夥計。」安其洛輕輕梳理牠的鬃毛,拍拍牠。然後騎上馬。馬兒哼哼了幾聲,彷彿也是和他打招呼一般。他愉快的笑了「是,見到你真好。不過等工作結束再聊吧。」
然後,那雙銀灰色的眼睛瞬間變得和剃刀一樣銳利。
「伏魔部長外派官,代號帝炎,安其洛‧羅爾伊德,待命。」

Ch.1 Bell Of Sorrow
第一章 苦難鐘

安其洛到達指示的定點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他到最近的旅店去要了一間房,順便將黑風牽進馬廄裡休息,這樣腳程已經是非常快的了,這樣他可以在今天晚上開始工作之前休息一下。「畢竟承諾也不是隨便可以給的,也需要力量的。」他喃喃自語道。尤其是這種已經走投無路到需要向本部〝申請〞的地方。
也許是很少見到這麼年輕的旅客,旅館的老闆娘多看了他幾眼,但還是把鑰匙交給了他,順便附上一付乾淨的耳塞。「沒關係,我不怕吵的。」安其洛並不明白這耳塞的用意,所以自行推測是怕被其他旅客打擾而給的。
「哎呀,你還知道這是耳塞呢,之前差點有人塞到鼻子裡去了。」老闆娘愉快的說,似乎想到了那個可笑的畫面。安其洛並沒多說,只是禮貌性的笑了。
「你這孩子真是不像孩子呢。」老闆娘看著他說。「連點好奇心都沒有哪?通常他們都會問問這東西的作用。」
安其洛沒回話,不過把他簡便的行李在櫃檯前的放下,並且微笑的坐下了。他微微向前傾,用左手支住自己的下巴,銀灰色的眼睛滴溜溜的轉。本來以為打聽一下會有點困難呢,竟然她都要說故事給我聽,那有何不可呢?
「呼呼,還真的有興趣啦啊?」老闆娘笑著說「事實上也沒啥啦,以前西邊山腰上有做很大的城館,這耳塞只是那時留下的影響罷了。」老闆娘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很久之前,城館裡似乎住了個奇人,月光下他會不斷的唱歌,凡是聽過一次都會欲罷不能喔,但是…歌曲最後會聽見一個像鐘響的聲音。」「但是不是之前那麼美妙的聲音,是一個恐怖的聲音呢。只要聽過三次,就會終生不幸,被詛咒一輩子!雖然聽過的人都知道,但是那些人們總是不能自拔的繼續聽下去,直到被悲慘的詛咒為止阿~」老闆娘嘆了口氣似乎是在為那些犧牲的人們惋惜一般。
某種聲音響了起來,像是小小的音樂盒。

「喔,真抱歉是,是我的。」安其洛微笑著說,在口袋裡按掉了那個研發部長雷格給的小鬧鈴。「謝謝妳的故事,但是我得先上去休息一下了。」
時間,快到了。
安其洛把行李提起,到了樓上的房間。進門後將門反鎖起來,平安燈則被安置在一旁的桌子上,閃動著他的白色火焰。他倒在旅館的床上,望著破舊的天花板,很快就進入夢中。安其洛需要的是休息和無夢的睡眠,但這向來不是他能控制的範圍。不過就算他為這個煩惱也沒用,所以不如遇到問題再說,一樣,工作的事等工作再說,惡夢?睡著再去想這個問題吧。這種思考模式已經不知道事他天性樂觀或者是後天形成的了,並近發生這麼多事,尤其是戰爭,足以改變一個人。

吾等自問,汝等為何?
We ask ourselves, who are we?

吾等背叛者,驅魔者。
We, who betray, who exorcise , who sacrifice.

背叛者,汝等右手持為何?
Betrayers, what is the palm of your right hand?

武械和毒藥
Blades and poison.

驅魔者 汝等左手所持為何?
Exorcists, what is in the palm of your left hand?

銀釘三十枚與朱繩
Thirty silver wedges and red strings.


安其洛醒來的時候是下午。他剛剛從夢中驚醒,右手還高高的舉向天花板,似乎在呼喚或哀告甚麼一般。他放下手,大口喘氣。夢裡雖然沒有任何可怕的怪物或者鮮血四濺。但有種似曾相識的東西,那些他不自覺跟著唸著宣誓。好像,誰也這麼說過,這麼悲傷而堅定的。
畫面像是老舊的唱機,微微晃動又如此清晰。
輕柔的月亮照進百花小圓玻璃窗,有個人影正跪著,祈禱般的跪著。有如火般紅的短髮,模糊的看不清臉龐,卻有著清晰的淚痕反光。唯一和他自己相像的只有那件制服般的大衣,他繫著紫色的領結。
「…在月亮不再升起之前,我會一直等你,永遠。」
誰的微笑,在慢慢模糊,慢慢的失去溫度。
畫面一閃,一樣的場景,卻已經換了一個人,不同於上一個人的髮色,淡黃色柔順長髮。他也祈禱低語著同樣的字句。唯一一樣的,還是那深黑大衣,但領結是綠色的。
他一樣穿著黑色大衣,但繫著的領結,是鮮紅色,如火、和血。


背叛者 汝等為何?
Betrayers ,who are we?

吾等黑服者。
We, who is dress in black..

使徒亦非使徒,信徒亦非信徒,
Not disciples nor disciples themselves. not believers nor believer themselves.

教徒亦非教徒,叛徒亦非叛徒。
Not worshipers nor worshipers themselves, not traitor nor traitor themselves.

而接下去的話語,不用做莫名其妙的夢,安其洛也會說的。那些那天之後就熟練的詞句。
但是現在不是甚麼喃喃自語的好時機。他下床,看著天色漸漸接近黑夜,提上了平安燈後,他往約定好的地點去。
鎮長家就在不遠處,這裡最熱鬧的一條街上的一間紅瓦屋。他敲了門,在等待的時候順便看了看花圃,裡面種著各色的鮮花。即使黑夜即將降臨,也不妨礙他的視線,在他看來,這一切沒甚麼不同。
一名婦女應了門,盯著他直瞧,過了一陣子才願意讓他進門。
鎮長已經在等了,他穿著有點舊的灰色西服,盡量使自己維持筆挺的中年男子。
「終於來了嗎?驅魔師。」他出聲,試圖掩飾他的緊張。「我是鎮長亞特‧李德。請問閣下怎樣稱呼?」但是安其洛注意到,他微胖的手微微顫抖。
「是的。叫我安其洛就可以了。」安其洛沉聲回答,他不是故意要營造出甚麼氣氛。只是這裡的味道真的太濃了,屍體和血的味道。很熟悉的味道,這個味道象徵著「悲劇」。
那味道弄的他喉嚨不舒服。
彷彿要確認甚麼似的,膽小鎮長終於轉身,正視安其洛的臉。不是他想像中陰沉、高大壯碩的男子,只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少年。
絕對不超過十五歲。
但是他的頭髮卻已銀白,眼神業已蒼老。
彷彿夜一樣的深沉、哀傷,剃刀般的灰銀雙眼。不知是否是自己老眼昏花,鎮長似乎看見另一邊眼眶中的不是銀灰色的眼珠,而是鮮血般紅色的流動核體。
也許他已經在哪次戰鬥中失去了那顆眼珠?光是這麼想他就忍不住的恐懼。那是義眼嗎?還是其他的東西,那空無一物的眼眶中裝的,是甚麼呢。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汗。「你…還很年輕。」
「是阿。」安其洛垂下眼瞼回答著。「也許我們可以談談正事了?」
雖然安其洛的聲音十分柔和,但鎮長還是冷顫了一下。
「帶我去看看吧,那些罹難者。」

寬廣的地下是只是臨時的停屍處兼收容所。教堂的下方已經塞滿了害怕的、痛苦的或者已死的人。
「他們需要分別安置。」安其洛第一句話就是這麼說。這地方死的和活的都混砸在一起了,對一些本來就虛弱的人而言,這只會加重症狀和恐懼。
多餘的死亡和擴散。
安其洛本能的討厭這些,逃避這些。
「…我來介紹一下狀況好了。」鎮長乾咳幾聲說到。安其洛下意識的把手帕遞給他。鎮長愣了愣,安其洛才想起來自己沒說話。
「不舒服就出去吧,遮一下。這屍臭味很重,你不習慣沒關係。」安其洛微笑,他已因習慣,不論是屍毒或屍臭。他也習慣,接下來他完成任務時,那些人的眼神,很可怕是吧,真是抱歉呢。
但是啊,你們知道嗎?只有這樣,那些「非人」的力量,人類才有辦法抗衡。
我一便一便唱著的,彼岸的歌;我提著平安燈,一便一便照亮的是黑夜裡的路程。
只是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