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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28日 星期一

月亮不圓的十三夜[未完]

月亮不圓的十三夜,是這個地方的國王最虛弱的時候。
通常也是最多護衛和近衛殉職的時候。他們都習慣稱他為國王,卻沒有一個會叫他的名子。他只是這個位子上的其中一個人,就這樣,不多、不少。
I was blind.
Could not feel
Or set it free.
王有該做的事,在完成這件事之前,他都必須待在這裡。不論已經犧牲了多少人、用了多少手段。每天早晨,為這些為王殉死的近衛帶來這些花朵,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幾朵花就是他被救過了幾次,雖然他們都為了達成任務而死了。
為什麼,都沒有人會用,「我的」名字叫我呢?這個問題他想過很多次,有時候,他甚至忘了自己到底叫甚麼名字,直到簽字時在苦惱。以致於他常常重複著,我叫奈洛特,沙席奈洛特‧維亞艾格摩。
這個國家的王。

最近刺客又有明顯增加的趨勢了呢。也許他們得手之後,不只他們和他們的主子,也許,我也可以得到永恆的寧靜?沒有這些讓我麻木到無法察覺四周的權利。他凝視自己的鮮血如慢動作般滴落,遮蔽了視線。
距離縮短了,他們在靠近,侍衛還在趕過來的路上。真是像鬧劇一樣的現實阿!
武器所形成的旋風和失血過多使他看不清楚。
要死了嗎?
破空的毒劍從身後閃出,隨後就是一把巨大的可以連砍三四個人頭都不成問題的鐮刀。
王的胸中一緊,他灑落的每滴血肉都是珍貴的藥材,骨頭輕而韌,是做弓身、法杖的好材質,而淡亞麻金的長髮則可以編成珍貴的魔弦。
屍骨無存就是這個意思吧?
二把毒劍從身邊閃過,鐮刀的刀刃則是碰都沒碰到。
取而代之的是四處倒地且哀嚎的身影。沒有月亮的十三夜,負傷的國王看見的是一抹影子,他身上套著黑色的大衣,宛如本身即是厄夜一般,深藍色的眼睛卻閃耀如水晶般純粹的光芒。

驚醒的時候在寢殿。八成是做了惡夢,奈洛特想,一邊想起身拿水。喉嚨乾的異常不舒服,就像真的受了傷一樣。
「喏,水。」已經倒好水的水晶杯出現在眼前。他很習慣的接下,喝了一口。
「我可以叫你小奈嗎?因為你的名子好長。」遞水的人開口了。奈洛特想不懂,這如果使近衛也太大膽了吧。沒等他回答,那人自言自語的說了。
「小奈,我不是你的近衛唷,他們在剛剛在刺客殺進來的時候就都死了。」
他對這句話的反應是下意識的找護身用的短刀。
「你找的東西在桌上啦。」這人不慌不忙的說著,還帶著大大的笑臉。
「我是想要幫你耶,你有必要這麼兇嗎?」這個人有著深藍色的眼睛。是剛剛的…?
「我是堤渥德洛,堤渥德洛‧錫略雷。我要謝謝你之前,救了我。」眼前的人給了他一個很大的笑容,他注意到這個人,有頭鮮紅的短髮,那顏色十分亮眼。有點像剛泡紅茶的亮紅顏色。
「我不需要更多近衛了,不過你要留下來也可以。」因為他們最後都只能得到一塊墓碑〝身為近衛騎士,勇敢奮戰,為王殉死。〞
「我知道你的謝意了。我等等叫人給你盤纏,回故鄉去吧。」怎麼認識的不重要;我哪時候救了他也不重要;我怎樣了也不重要,這是我國王應盡的職責。
「騙──人。你的表情不是那像說的喔。」名叫堤渥德洛的青年說著,語氣像是在跟朋友討價還價一樣。「我沒有可以回去的故鄉了,我說小奈,我跟你留在這裡好了。」
「我可是死過一打以上的近衛。」奈洛特面無表情的敘述著。「如果你想拜訪他們,等我喘一會,我帶你去看看。」
「沒關係,我感謝他們努力讓你活到現在,改天我再去跟他們道謝。不過阿,小奈…」提渥德洛更燦爛的笑了「我會是你最後的近衛。」
哪來的自信阿這個人。

「陛下!」遠遠衝過來的禁衛隊長大喊著「您沒事吧?這人是誰?!還不趕快離開!不然…」
奈洛特還沒來的即開口,堤渥德洛就已經報上了名字。
「我是堤渥德洛,新來的近衛。」他笑得十分的真誠,就好像理所當然一樣,就像奈洛特許久不見的花園下午的陽光。「陛下沒事,只是要休息一會而已。」

奈洛特卻沒有出聲反對,也許他也不知道要反對甚麼吧?
也許…是沒有辦法去反對那句「最後的近衛。」和那個笑容。到底去哪找了這麼傻的人,他卻沒辦法想起來。
「吶,小奈。我只是想保護你而以阿。」

但是當他看到不知道第幾遍被攪的稀巴爛的餐點,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又錯了。
「你很沒品耶。」奈洛特非常的無奈,看著攪著餐點還笑得燦爛的堤渥德洛。而且他還會先吃一口。
「啥?我怕你會難吃致死阿,所以先幫你吃一口阿。你是病人耶~」
反正是可以吃,奈洛特懶得跟他計較甚麼了。跟這人吵架完全是自討苦吃,因為完全是有理說不清的一個傢伙。

一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叫做「試毒」,是一種十分危險動作,通常都是用買來的奴隸擔任的。他向來沒這習慣,自然也不懂為何會這樣。畢竟,這可是要命的,有誰會沒是不要自己的命呢?
除了那些自己無法決定的人們。那,堤沃德洛又為何這樣做呢?他卻沒有辦法在他笑的非常燦爛的臉上看到一點蹤跡,一點理由。這個人只是純粹的笑著,因為他感到快樂。
「小奈,你不覺得外面庭園裡的那些月韶花,開的真好嗎?」他還是笑著,並且毫不猶豫的把剛剛送到的食物攪弄一番。他這樣做,據說是非常專業的,這樣還可以防止有知道他[或者奈洛特]習慣的人,專門不下在他的慣用邊,就如一半的毒頻果一樣,一邊沒事;一邊要命。

而他要命的是,他一直沒有發現這件事。直到他自己對這個不太陌生的陌生人抓狂為止。必盡,從來沒有人為逆他的意思。

他是國王。也是最孤單的特別存在。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人,也會覺得受傷和難過。他狂吼完那瞬間,他以為那是玻璃或水晶做成的藍色眼眸,像是碎裂一般的震動著。但是堤沃德洛卻甚麼都沒說,只是,注視他。最後安靜的離開現場。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要道歉,但是很遺憾的,奈洛特是個國王,他不知道怎麼辦。尷尬、焦躁、無話可說。
但是這一步如果不踏出去,那,真的是蠢到家了。
這樣不論是對國家或自己而言,都損失慘重啊。光是憑這人可以自由自在的來去守備森嚴的禁地、還可以無聲無息地靠近自己,而且似乎對藥理頗有研究,一般人不會知道只長在宮中,近乎萬能藥的月韶花。
最重要的,他一點惡意都沒有。
最後一點,希望。這個幾乎沒有自己勢力的宮殿;這個沒有人的地方;這個冷清的,即將滅亡的國家。

風和花的精靈們,在他耳邊私語著:吶,記得那個願望嗎?

很久很久以前,沒有人照顧的孩子許下了願望。天上,劃過了一個流星,紅色的流星。那個紅色,就像那個人頭髮的顏色;那個顏色,像是之前看過,快要死去,他使之自由、並且痊癒的人的顏色;那個顏色,像是南瓜,小時後他悄悄保護著的,花園裡南瓜的顏色。不顯眼,很平凡卻實際存在的顏色。
必須快點回去,在消失之前。

「刺客!!!!」吶喊聲響徹了廣大的宮殿。連宮中的所有生命都開始顫動。
這樣感覺起來,是空前惡意的回應啊。奈洛特自嘲的笑了。那麼想要嗎?很好,那麼自己過來拿吧。就算我剛剛氣走了「最後」的護衛。也沒這麼不堪一擊。
在權杖迴轉著,即將轉變為王的武器之時。
一切的惡意卻驟然察覺不到了。
收起權杖的奈洛特,往剛剛的方向過去。安靜的後花園似乎甚麼都沒發生過,就像剛剛月下那樣寧靜。
除了屍橫遍野的刺客們以外。
奈洛特不以為意的跨過他們,那個紅黑色交雜的身影背對著他,望著月亮。
「嘿,小渥。」他開口,盡量的怡然自得。「近衛是隨時可以替換的。」
那個身影抖了一下。沒有回頭。
「但是後花園裡,敢給國王親自種的南瓜也只有一顆啊。」

回過頭的,果然是那個熟悉的面容。
「你怎麼知道的?」
「你不見的時候,我總是看見那顆坐在後花園裡的南瓜。」
…「我真的是人啦。」
「恩,不過一點都不重要。」
「很重要啦。」
「重點是,我種了很久的南瓜。」
…「我又不是故易變成那樣的,我可是很盡力的唉,只是我只想到這種植物啊。」
「哪國會在後花園裡種南瓜啊…」


堤渥德洛又偏過頭,不再看他,看向夜空。
「喂,那時候…我跟你,許下了同樣的願望。」
「我想也是。」
「但你害我下半輩子都不敢吃南瓜了。」
…「你也害我下半輩子都會被嘲笑了。」
「誰不會突然看到南瓜憨笑還可以保持鎮定的。」
「那叫那麼大聲幹嘛?」
「我真的嚇到了。」

「我知道了。」
「「你要給我負責啦!!」」他們根本是同時喊出這句話的,然後,二人都笑了。
…也許這一刻開始,我們都開始知道,人,是多麼容易寂寞;多麼需要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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