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自己

我的相片
生活在二個不同世界的交界處。

2015年1月2日 星期五

雙聖王傳說

  雙聖王傳說

序章

  七月的戰場可謂一片混亂,除了亡者以外,傷者也痛苦著。死屍、高熱的天氣,造成疫病和蚊蟲,烏鴉等食屍動物四處亂竄。連年的歉收和因為任性的戰爭,食物也一天天的減少,因為戰爭流離的人民一天天多起來。
 
  若是有神王或是魔君所率領的地區都是如此的話,更別提一般的人民或是邊境的村落了。不論是神或魔都棄的地區,只有人類和動物拼命地活著。
 
  真是諷刺,最多數的軍隊還是同樣為人類的同胞組成的,因為任性的神或魔一句話就互相廝殺。他們無條件地相信異族的奇蹟而不相信自己手上命運,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只是索取的方式不一樣而已,要脅或是獻祭。不論是神祗使徒還是惡魔使者,他們都要為自己的力量交換甚麼,但是他們依然堅信著。並不斷的把自己的同胞推入這個循環,認為這是救贖,將同類當作食糧獻給不知名的力量。

  邊境的小城卓安[Zuoan],今天也一樣被潑及。無數流箭和魔法、被軍隊搶收的糧食和抓去充軍的民眾。邊城唯一的護衛隊也疲於奔命,他們不是任何一個勢力的手下,只是單純是比較有天賦的人類而已。

他們已經絕望於諸神和群魔的鬥爭,忘卻祈禱,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鬥爭。

因為祂們都不是我們,絕對不會為我等流淚。祂們只是將我們當作資源和食糧!
這是這座城鎮的守衛者們的共識。

這裡大部分的居民,不是逃難者就是孤兒。

到處是燃燒的原野、荒蕪的土地,屍體和屍體、土塊和土塊不斷堆疊。而海港的鄉鎮,連最小的女孩都要行船,因為所有的大人都被二方勢力帶往了戰場。

在這樣悲歎中誕生了,只為了自己的意志生存的傳說。

為了將一切紛爭消彌,結束無盡戰爭。

活下去吧!


Chapter1

  修塔[Huta]抹去臉上的污血,他幾乎已經變成一個血人了。他是這個小城護衛隊的隊長。他暗金色的半長頭髮因為血塊而糾結,他抬起暗藍色的瞳孔,望向無盡的天空。今天和同伴解決的還不夠啊…不論是神兵或是魔使,依舊瘋了一般的前往這裏,唯一一塊沒有被任何一方征服的土地。

他右翼的戰士加斯[Jiaston]再次揮動他的長柄戰斧,切穿一個魔使的腦袋,那些碎骨和腦漿一點也不意外的飛濺到所有範圍內的隊友身上。他們已經學會不在乎了。為流鏑騎士的榭雷[Xielar],在近身戰的時候已經拔出長刀應戰。修塔自己抹了一把臉後,再次衝鋒般往前殺去,唯一可以在這一片深紅中可見的,是騎士那雙深藍色的瞳眸。

雖然他還沒有資格被這麼稱呼。

伴隨著被爭奪、被強取所殘留下來的,是絕望和憎恨。對於這些不斷被迫消亡的生命,無力的雙手又能留下甚麼呢?
到底能保護甚麼呢?
至今他們仍然追尋答案。持續承受劍刃和魔法、詛咒和殺戮。

  行腳商人的父親,死於魔君的掠劫部隊,努力生活的母親,死於神王的聖潔征戰。啊啊,多可笑啊,他們所謂的和平是建立在另一方的死亡之上。
那麼軟弱而年幼的我,該憎恨誰呢?時代?戰爭?還是…


但願我所舉起的,是揭示我等希望之劍。
即使是迎向毀壞的命運終曲,縱使全世界的神與魔都嘲笑、輕蔑我。

年幼的騎士祈禱,卻不是向任何的神魔。
那是對自己的承諾。

  神王的軍隊們,口中稱著神聖、潔淨之名,卻肆意的屠殺掠奪。號稱自己的正義,然後將他人都當作魔物消滅,不管是誰,只要和他們不同的族類、不相信他們話語的人類也好、本來就是異族的魔類也罷。
都因該被天罰。

  魔君的部下們,嘲笑著神族的作為。自己則是毫不一掩飾的嶄露本性,他們盡他們的所能奪取一切,但是對同類和順服者,卻是寬容和諒解的。
但是,只有神族和他們的部下不能。他們不能得到黑暗的寬恕,因為他們是破壞者、是虛偽的化身,與他們為伍的人類更是說謊的高手。
都該被懲戒。


那麼人類呢?單純的人類呢?甚麼叫做沒有?難道我們不會有自己單純的意志?一定要在這二方中選擇一方嗎?

那我選我自己這一方,因為沒有任何的你們,站在我這裡。

那我就站在這裡吧!所有和我一樣的人們,我們為自己的存在、自由的意志而戰!賭上自我的性命,以求未來為回報而向前!
為了將那被奪去的一切和希望而揮起劍刃!

是的,我們沒有任何的羽翼;不論是羽毛組成亦是薄膜所造。
但是為何我們不能飛翔?

是的,我們不會任何的魔法,但是為何努力的成果,不論是食物和泉水,要給你們?既然你們能以魔法創造一切。

為何我們要為你們的戰爭流血?妻離子散?反目成仇?


年幼的騎士不斷的提問,卻沒有人能夠告訴他答案。他是隨著難民一同前來的的一批的居民。父母雙亡的他沒有任何特長,既不會耕作的技巧也不會複雜的手工。他不像其他一部份的青少年一樣已經有足夠謀生的一切。

蒼芎繁星,他離開父母的時候也不過十歲。他唯一有的,是身為行腳商人的父親留下的一匹馬;是身為母親的女人為他擋住劍刃時,留給他的護身短刀。

他很快學會使用它們。用它們來保護同樣遭遇的同伴。他可以說是失去了懼怕的感情,他可以在難民隊伍被襲擊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衝出去。

反正他已經沒有甚麼可以失去了不是嗎?

那種珍貴的懼怕情感,因該留給其他人。像是還帶著三個孩子的珍妮大媽、失去妻子卻還有年幼女兒的約翰大叔、生著病卻執意要尋找失散愛人的羅娜、受著傷卻還是努力活下去的小強尼、只有病弱弟弟相依為命的羅爾…

這種悲劇在他們的行列中太多了,不勝枚數。
當然,他們許多還是有一些生活技能的:珍妮大媽會磨麥、製粉烤麵包;約翰大叔會耕地、打造簡單的農具;羅娜會紡紗織布、小強尼會辨認苗種和照顧更年幼的其他兒童、羅爾會照顧飼養牲畜。

  於是他們一行人,穿越了戰場,和神魔二族統治的區域,只為了生活下去。他們沒有忘記,曾經投靠任何一方的下場,也知道,被任何一方知道後,絕對不只是死亡,因該被稱為,漫長而且痛苦的折磨。

於是他們最終在這塊荒蕪且長滿荒草和樹林的丘陵停下來。

這裡沒有任何的神像、也沒有任何的魔像。

只有他們和他們帶來的一切。於是他們停下來,而就算羅娜要繼續找尋愛人,也不得不承認她需要一個地方躲避和休息。

他們建起粗造的木屋草棚,開拓只是雜草的土地,撒下種子。讓牲口繁衍、產生乳和肉給傷病者。

而修塔還是做著他的工作,他就是唯一的保護者。雖然漸漸的,隨著一批有一批的難民湧入,也有不少少年加入他的行列。

神魔的戰爭持續著、傷亡流離者的數目也持續著。

教會的鐘鳴響,配著光明徽章的士兵前進著呀,翻越過做為邊界的山脈,那裏眺望到的就是黑暗的宮殿啊!

率領黑暗的狼群,是斬下光明徽記的持著彎刀的,地獄的使者啊!

那是我們的土地,我們要讓它再度被光明照耀!

他們奪取魔族的孩子,用以取樂和取笑!

異教徒汙辱我們的神明啊!不要讓他們活著回去!

預言的那個才不是神明,那是多神的他們的偶像!

汝等恐懼吧!畏懼我們那邪惡之名!

汝等呼喊吧!呼喊我們神明之名!

這樣的爭端每天都發生。

逃難和被斥為異端的人們不斷增加。

短刀換成了長劍、粗糙的布換成了鞍。

由於他們大部分都騎著馬匹,少數騎著騎著其他生物。揮舞的武器寒光只為了奪取那些奪取者的生命。

他們有著堅定的意志、不可被侮蔑的希望、對死亡的輕視、對同伴和人民的忠貞。

所以他們最終被稱為騎士。意即騎著坐騎、為了守護而勇不畏死的勇者,為了他人的生還希望而可以隨時赴死的死士。


Chapter2

  修塔終於停下手中的劍刃。它已經被磨的缺損了劍芒和劍身,但是不知為何,這次他感覺有些過於疲憊。

喔,喔不,修塔。你還聽得到我說話嗎?收回長刀的謝雷非常擔心的問道。他和加斯是比較於修塔年紀相仿且早到的,因此他們很自然地成了要好的朋友。

謝雷的身板不怎樣高大,但是動作的敏捷和眼力的高超,沒有人可以高過。他通常騎著一匹和他一樣快速的灰色馬匹。於是像是他這樣才能的人,便交於他管理,他也負責訓練一些孩子普通的匿蹤躲避和狩獵的技巧。
謝雷也十分敏感,因此他總是多位其他的同袍擔心、多想。

修塔真的覺得他又多擔心了,他不是還站著嗎?在戰鬥中沒有倒下就是沒事的。
就是有點累和頭暈而已。

等加斯過來一定會大聲的說他又大驚小怪。但是謝雷總是說,小心點總是好的,我們可沒有任何一方的牧師可以療傷,也沒有會藥草的法師之類的。

那種人太稀有了,他們的力量不屬於任何一方。他們運用的是自身靈魂和自然萬物的力量,他們深諳草藥和療傷,也不需要且不屑於任何神魔的咒語。而且他們十之八九都有著自主的意識,和傳承自遠古白玫瑰王朝的歷史知識和文字。

因此,這種人更不易生存。不僅神魔發現會直接將他們處置掉,連跑的機會都不給,以免他們傳遞甚麼危險的理論和說法,而同類為人的則懼怕他們的力量和知識而排斥和他們接近。

那種叫法師的東西一定是死絕了啦!不然我們這第一難民營怎麼沒半個?加斯通常都這麼結論道。

不是…修塔記得,應該有,應該還有。但是為甚麼想不太起來原因。

加斯果然扛著大戰斧過來了,一樣大聲大喊的說晚上要喝一杯。他不要守夜了之類的話語。

加斯可以說是十分魁武的,連修塔都懷疑自己是否會被發狂的加斯舉起來。他上次就這樣對付了一個強獸人,把他摔成了爛泥。
而且他也罕見的習慣不騎馬做戰,他甚至可以跑的跟他們騎馬一樣快,狂吼的衝過去。

同理,也有像他一般的,豪爽直率、力大無窮的夥伴們,所以也交由加斯一同管理並組成隊伍。

但是這次加斯也沒跟謝雷拌嘴了,他張大嘴看著修塔,然後變的小心翼翼、縮手縮腳的憋屈樣。

那個…修塔…你…還好?還是…有甚麼事想要我們…幫你…做?魁武的戰士憋了老大半天,才終於出了這句很長又很拖延的句子。

修塔開始覺得不對了,這二個戰友都用不可思議和將死之人的眼神看他。

他全身是血沒錯,但是這不是常態嗎?你們也沒整潔到哪裡去啊!他只是覺得有點累和頭暈。

喔,這是甚麼東西還在流血啊?挺多的耶!修塔說著,看看自己腳邊,已經匯聚了一大灘的鮮血。但是這裡又沒有屍體,屍體不是都讓清理戰場的拖去燒了嗎?

謝雷的臉色更慘白了。

修塔順著那條血線往上看,恩,我這樣褲子很難洗阿。

?

這是我身上流的,我的血。

扶我一把,不要直接燒了我啊。修塔只來的及這麼說,然後眼前一黑的昏倒了。

加斯和謝雷互看了一眼,然後只能用他們所知的方法試圖再變成血人的修塔找傷口。

一陣亂掀之後,他們終於找到了主要流著血的傷口。撇去要掉不掉的耳朵、手臂上的撞擊和磨擦和舊傷,那是一到很大的傷痕…從修塔的背中延伸到腹側。他們只能用披風之類的東西倉皇止血。
然後先把他搬回村子裡再說。

村子裡唯一算是對生物結構有了解的,只有身為牧民和屠夫的羅爾,而且他還有一個病弱的弟弟。

他們只能別無選擇地將昏迷中的修塔交給他看看,在這個年代,能夠吃到東西,就算吃的不是很飽,都要感謝了。所以病弱傷殘者都活得不夠久,也鮮少人願意留著他們,因此此類保留生命的技術也不發達。

他們回到村裡的時候,羅爾正在放羊和看牛,他病弱的弟弟則在小屋裡休息。他們告訴了牧民情況,他非常熱意幫忙。

我們是因為他,因為你們才得以安全的。比起神魔,我們更懂知恩圖報。粗糙的大漢說。把他帶進來吧,我會盡我所能。

他面叨念著甚麼,來到這裡後,就算有人因為不適應劇烈運動大呼小叫,或者因為操作陌生的器具而皮開肉綻,但這一切一聳肩就可以忘記了,我們能夠讓孩童嬉戲,吃得不好也至少可以填肚子。
而且第一次在年中,有了目標和希望。

這一切只是因為這位勇敢的少年。他在大家失去希望的時候鼓勵大家,用行動證明他不會欺侮也不會拋棄弱小。
生活會變得如此,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沒有信仰的錯。
而他願意用生命證明這些。

羅爾洗了手,而加斯和謝雷則把修塔搬到桌上。

羅爾來到桌前,他仔細的觀察。

先不管能不能留下來的耳朵,手上的傷口有些只是皮肉上的傷,不妨礙他以後活動手臂,舊有的疤痕因該沒有裂開。

主要致命的傷是那道非常大的傷口,他可以在那裏看到跳動著的肉和些許內臟。
出血仍止不住,只是不斷的染紅巾帕。
修塔已經開始高燒。
他失血過多,傷口又過大。空氣中看不見的東西將開始侵蝕他。
體內的平衡已經崩解,無法挽回。
隨著血流,還有一些細小的血管和組織被沖出。

羅爾搖搖頭。
我很遺憾,我能幫上的有限。大漢竟然有些哽嚥,他傷得太重了,太重了。
這一刀幾乎把他切開了。你們知道,就像…他指指橫樑上的燻肉和肉乾。

我會試著把他的傷口縫起來,止住出血和更多的損傷,但是…這不能保證甚麼。你們知道,空氣中有許多看不見的病魔。而且,他失去的血太多了。他已經開始發高燒了,很快,就會把他自己蒸乾。而他這樣也不能給他灌食水、藥,他現在就是個破袋子,放甚麼都會流出來。

修塔躺在桌子上,呼吸已經開始急促,發熱的嚴重,臉部泛出嚴重的病態潮紅。
他的眼珠急速地轉著,可見就算在昏迷中,他也不安穩,這不是當然嗎?這麼重的傷痛都來不及了。

腹部的傷會讓人痛苦的輾轉反側好幾天,而傷口的血肉現在又和衣服裝備沾黏在一起。我要剪開才能逢。羅爾說,一面取出針線剪刀,用酒在火上噴了一口以後,開始剪破衣物,然後穿線準備逢傷口。

也許是高燒和重傷的幻覺。修塔的眼睛不斷的在眼皮下轉動著,乾裂的嘴唇不斷開闔,冒出血泡。他開始試圖扭動身體。

加斯和謝雷互看了一眼,於是伸手幫羅爾按住他。


這不對,非常不對!修塔想,他剛才才在卓安的邊境上,發現自己受了重傷。
然後他就在這裡了。

這裡因該是卓安附近的樹林深處吧?可是他怎麼可能突然現在這裡?他上一秒還可以感到失血和身體被撕裂的劇痛。

所以,自己是死了嗎?聽說死去的人類靈魂會離開身體的。不過沒有信仰的他可是沒有回去的地方啊,哈哈!

不,你還沒有死。但是要是這樣下去,你真的會死喔!你想要死嗎?應該不想死吧?有一個聲音輕輕地對他說。

誰啊?誰在哪裡?如果你是神王或者魔君,我寧願死也不會跟你們談條件。
修塔想著,似乎這樣對方就可以聽到了。

我和你一樣,是會死會病會傷的人類。而且我不想談條件,我住在你們村落附近,可是相信村裡的人不會把當作英雄的你交給一個陌生人的,對吧?所以你得來找我。那個聲音說,有點哀傷的。

為什麼?而且你能幫我嗎?修塔問。

你…幫過我。我可以治好你的。那個聲音輕柔的嘆息著。我就在樹林北邊那片荒地。等你傷口暫時逢上,就過來找我。

修塔來不及問其他的事情,他的意識就再度陷入黑暗。
他幫過甚麼?他有點疑惑,他幫過太多東西了,有難民、有龍,因為龍族的自然魔法,他們也是中立的,所以二方勢力也是拼命的拉攏或脅迫,牠們的數量已經從巨龍年代開始驟減許多,他還記得其中一頭紅色的,剛孵出沒多久的小龍。有著漂亮的眼睛。

這個隔著空間跟他說話的,遠方的存在者,雖然沒有看見臉,但是那總覺得,那是一定的,那一定是一雙漂亮而溫柔的眼睛。

在重傷的迷茫裡,像是做了死亡般冰冷的夢。
卻傳來了,那陌生聲音所唱的,溫柔無比的生命之曲。

於是修塔他努力睜開眼睛,而劇痛如期來到。眉毛和髮際幾乎都被自己的汗水弄濕,而且感覺頭有些微的發燙,大概是傷口和發炎帶來的低燒。

啊啊,果然是活著的感覺。

疼痛和傷口腫脹的感覺、失血過多的暈眩、噁心以及虛弱,這證明他離死亡還有一段距離,不過不會太遠。

那只夠他去求援。

他毫不猶豫地坐起身,雖然這帶給他更大的痛楚,但是這也刺激他的神智更加清明。會死的!他清楚地意識到這點。

但他有很多事要做,不是死在這裡、這時候!

他只允許自己因為劇痛震時停下動作深呼吸。

搞毛啊!你重傷、傷的很深,不要亂動!被他猛然坐起的動作嚇了一跳,守著他加斯嚷朗道。剛剛羅爾才把你拚回來而已,別再弄破搞散了!

聽到聲音,外面守著門以防襲擊的謝雷也進來了。

他們已經離開羅爾的小屋,這裡是他們這些免強算是防衛隊的居住處和哨所。

醒了?怎麼這麼快?唉?你怎麼讓他起來啊!這樣保不准真會死的!他一如加斯所料的嘮叨起來。快去提點水來,你看他血跟汗都糊在一起了,你也不擦一下!

會弄會弄啦!我又不是沒看護過人!加斯不耐煩的邊揮手邊說,你去站好崗才是,這時我們能拿上檯面的指揮者就指望你了,別擅離職守。

…我要出去。修塔緩過氣,也終於找到一個空插話到。備馬,扶我上鞍。

你燒昏了還是痛傻了吧!加斯大喊,還是被我看真有那麼糟?不然我和謝雷換就是,你安生點!

修塔沒搭話,他要省點力氣,至少去見那個法師之前,是的,他確定了,能夠這麼做卻又不是神魔的人類,就是那些被稱為具有奇蹟之創造者的法師們。

…不是那個問題,這樣我很快會死,如你們所見。…我要去治好、否則絕對撐不到明天黎明。修塔有些喘的說。

修塔,你這樣要去哪裡治?我們才剛從羅爾那裏回來而已。謝雷冷靜的說。
我知道重傷者很容易在黎明前嚥氣,但是你知道…

修塔費力的揮揮手示意謝雷不要繼續說下去。

備馬、扶我上鞍,我要去找法師治傷。


Chapter3

謝雷和加斯都愣住了,找一個法師,天方夜譚都沒這麼誇張。

據他們所知,這裡沒有那些奇人的存在,那只是傳說、讓人充滿希望的傳說。那不屬於任何一方的奇蹟之力。

修塔…謝雷開口又要勸說。修塔卻用另一隻好些的手拽上了自己被放在一旁的斗篷,裡衣是沒辦法穿了,估計還會磨的傷口更加疼痛。

…這裡附近有個法師,我是認真的。他剛剛跟我說話了,不是幻覺。他不能過來,太危險,而相對於你們也是危險的。修塔平靜的說。

如果對方真的是孤身一人的法師,冒險現身不難保會被雙方追殺;而退一步說,如果是個陷阱,那麼會死的也只有他一人,而他傷重的去不去幾乎都是死路一條。

但他就是直覺的知道,那是真的人類,因為那人他沒有那些神魔的味道

記得嗎?有次突襲的隊伍,莫名的…不是朝著卓安的方向,而是偏向北邊的樹林。雖然我們一樣將他們夾殺。

修塔費力的說著,但也許,我們就是因為這樣幫了這個法師,所以他才願意幫我。那片閃過的暗紅色,既不是謝雷你所猜想的盛開花叢,也不是加斯你所想的黃昏倒影,我猜,那就是那個法師的身影。

…所以你要賭一把。加斯總結到。雖然他看起來一副大塊頭傻樣,但是他還是會基本考慮戰略的。

修塔想的同時也是謝雷和加斯他們所估計的一樣。

好吧,命是你的,而我們不能干涉任何人的自由意願,我知道了。謝雷說著,他起身扶好修塔。我們會等你回來。

加斯很有自覺的走去後屋,牽來了那匹黑色的、還跟修塔一樣年輕的馬。

謝雷扶修塔到門口,加斯協助將馬匹裝備好,過程中沒有人說話。

即使我身已死,我的精神也會與你們同在。直到修塔上馬,而謝雷幫他綁好韁繩時,修塔開口說。他已經傷重的不能手握韁繩而只能綁在手上。

…當我們不在你身邊時,我們的精神也與你同在。謝雷回答。

別死。加斯是個戰士,只憋得出這樣的話。

盡力。修塔笑了,然後一夾馬腹,便讓馬兒衝向夜色中。


而我始終這麼傻,身著暗紅色袍子的法師想。月色讓他鴉羽般的長髮如鍍上了一層銀輝。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會使一切改寫的。
他明明知道這點。

他抬頭看向夜空,深深的樹林中,遠離人群、神魔和世界的一切,這裡才是他的棲身之所。

離群索居很久了,基本上而言,馬薩茲[Malthus]並不覺的有任何的不適應。

在這個亂七八糟兼兵荒馬亂的年代,神魔領主和城主一個個的崛起、沒落,而律法則隨著祂們的興衰勝敗改來改去。

一下要殺光他們這些天賦者,一下又只是用刑,還有說過合法的。但不管怎樣都是不長久的。一如他們自己,雖然是所謂的不老不死之身,但是戰爭或任何同等的外力傷害一樣會讓祂們消亡。

  馬薩茲就是所謂的天賦者,簡單而言就被稱為奇蹟創造者的法師。

  鑒於他還不想給自己找死也不想被人拉去找死[幫神或魔的任何一邊打仗]
  所以他決定在這個由一樣不屬於任何一方的同類所建的小邊城北邊森林中定居。

目前他過的不錯,只見過幾個人,逃難、打鬥和迷路的。而他為了自己的安全,都會在幫助他們了之後,就消去他們對他的記憶。

當然那日,為他打鬥至此的那些人,他也一樣這麼做了。

但是,他一直記得那個人的。


那人捉起劍就這麼衝了過來,迎向不屬於他的戰鬥,不管是甚麼理由。

那天是一隊混和著神兵和魔使的軍隊,追趕的就是他這個天賦者、異端者。

那個人他毫不問理由,輪起劍就擋上去。

“別礙事!人類,這個是你們中的異端,那是個法師!”其中一個神兵喊。

“閃開!那是個巫師!”另一個魔使也叫到。

但這個持劍者他並沒有聽從他們任何一方,他只是回眸一撇,看見裹在一件破爛大斗篷裡的自己,裡面穿著暗紅色單袍。

你也是被追趕的人類吧。他說。

那時是冬天。雪花落在他的劍刃上,就如同盛開的白色接骨木之花。

持劍的人一秒之內就做出了決定,他依舊照自己的意願,去保護,不去聽那些神魔的話語。

“快走!”他向著自己喊,衝向那些烏合之眾。

自己有些擔心,所以只是躲起來但還是看著,不過很快,那個人的同伴趕到了,他們展開了廝殺。

然後被稱為不信者的人類們獲勝,但是…為了不驚嚇任何那個村子裡的任何人,他依舊將這些人對他的記憶消去。

在這裡,這個邊城的深林裡,他可以不被注目、不會打擾,可以赤腳走在草地上,和萬物溝通。放下長髮,穿上袍子,自由的釋放那被稱為異端的力量。

而他抬頭的時候,就可以看到異於一般人眼中顏色的月亮星晨在自己鴉羽一般的瞳孔中閃爍。但是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如何。戰爭還是會找到他的,命運一如是。

在這一切來臨之前,他只想靜靜待著。看著一般人的喜怒哀樂,他爾偶會來到森林邊緣,遠遠望過去可以看盡邊城的一切,麵包店的老闆娘、村裡的姑娘、追打著遊戲的孩童和甜蜜的夫婦;從田裡回來的農夫和森林裡規來的樵夫聊著天,井邊是八卦和小道消息的集散點…偶爾他偷偷用採來的藥草給他們治病。就放在那些被疾病困擾的人們床邊的水杯中,讓他們不知不覺喝下並痊癒。這是他唯一能幫上忙的。

  純樸如此的地方人們並沒有多想甚麼,就當是幸運而自然好轉。這沒有神魔們的紛爭和干擾。也不理會神魔們統治的大城市裡的懸賞令,也都當作不知道。

對他們而言,這裡沒有異端者、不信者,因為他們都是。
沒有舉發,也沒隊伍來抓。馬薩茲就這樣子安靜的在山裡繼續過日子。
 
 村裡的那天幫了他的人們依舊十分盡職的巡邏著,他們不顯眼卻又那麼努力地看守這地方。
比起徒具虛名並臣服於神魔的貴族或王族而言,也許他們才是真正的貴族和王者也說不定吧!

這讓法師動了想法,也許,是該讓命運之輪轉動的時候了吧!而現在,那個曾經幫了他的人受了嚴重的傷。

那個牧民就算盡力也是無法治好他的,而如此這樣下去,只會讓他在高燒和輾轉的痛苦中死去而已。

那麼,由我來吧,除了想謝謝你,我想,你大概就會是那推動命運之輪人。

讓時代流轉,讓真正的自由和一切應有的權利,安全地由你之手讓這樣的時代降臨。
在逐漸被侵蝕和腐敗的世界之中,能真正讓我祈禱生命之歌響徹世界的人。
在這個被遺忘且沉眠於過去悲慘的時代之中,堅持己身溫柔又堅定無比的意志。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賭上我身為法師的生命來助你一臂之力。
讓你踏上,未成形的道路並邁向更遠的地方。

即使預見的水鏡已經告訴我,我將真正的付出我年輕的生命,獻上自身。
就像是凋落著薔薇的薔薇叢般的,滿目血紅色。

我將用這燃燒自己的而產生的光芒,幫你指路並傳達信息,直到燃盡此生之日,然後,就由到達目的地的你來將這虛假的樂園,毀壞吧!

這件幾乎不可能的事,因為據說人類一直都比神魔資質還差,但是若是你的話,一定,可以成功吧!把這份生還的幸運,分送到世界各地,分送給我的法師同類們、分送給都是人類的我們。

你燃燒著一切的眼瞳、在那大雪中已經證實了你的靈魂。

我們的力量,單獨也許真的甚麼都無法做到,但是如果合起來的話,那將是無可比擬的。


Chapter4

修塔在黑夜中無力地趴在奔馳的黑馬頸項上,朝著向北方延伸的小路,如同沒有目的一樣的前進著。

在跟隨者只有夜裡的影子和被驚動了的神魔追蹤隊下,不斷疾馳。

追尋著的,不過就是一個不可能的奇蹟、有如白紙一般的地圖;只是吟唱起悠遠歌聲的那道模糊身影。

面對遙遠又遙遠、毫無止境的殺戮與奴役循環輪轉的一切宿命和世界感到疲憊。

只因為生而為人。

就像是填上心上缺口一般,那是連乾涸了靈魂都能起死回生的聲音。簡直讓人想要如此永不分離。

直到我真正能看見你長相和笑容的那一天,我不願邁向消亡。
你的聲音,讓我有如看見未來希望、那是通往樂園和一切終結的道路呢。

在那被神魔陰影覆蓋,被奪走的往日種種之時、在內心深處迴響的聲音。在痛苦和殺戮中逐漸扭曲的靈魂因此得到救贖。

我不知道你的期望,但是我想大概也跟我一樣,我不希望你或我其中一人只能嘆息著、獨自奮戰。

就算是要一同邁向毀滅或永眠的終結,也要用這初始之心為後人映照出未來。

讓所有人們在不論是光[]或是影[]之中,解放。


修塔的黑馬急馳,雖然他並無帶著照路的騎馬燈籠,但是依舊讓許多敵人跟上。那些傢伙本來就不是人,不需要人要的條件才能看見。

就算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就算對方已經毫無還手之力,也要趕盡殺絕。因為只要有一個人類不服從,就會像是傳染病般,總有一天會讓其他人一同反抗。

已經有這樣的一個邊城,那注定會啃食掉不論神或魔的絕對威嚴。

他們唯一相信的傢伙,就是這個已經吊著半條命而發狂的[]同類。解決他就能輕鬆了,祂們不論神魔[光影]都可以鬆口氣了。

受著這樣不能治癒的傷,除非和祂們其中一方臣服或是死去。這個人類已經沒有選擇了。所以,才會這樣冒險也要帶著祂們遠離邊城嗎?

茂密的樹叢的確會妨礙祂們,但也只是拖延罷了。祂們已經近乎和這苟延殘喘的人類並駕齊驅。


…不,還差一點…修塔的視線已經因為失血而模糊,他喃喃自語地給自己打氣,戰鬥的本能讓他還是知道有許多追兵在後,但他眼中已經可以見到大片的綠色了,所以快到了,北邊的森林。

不能放棄,只差那麼一點點。

黑馬因為後方的一條忽然揮過來的長鞭而絆到了前足,無法控制地讓牠和主人都直接跌進那片綠色的森林中。

模糊中,修塔知道,不論是他或是他的馬都無法短時間起身了,他只能睜大眼睛,望著頂上模糊下去的夜空。

不甘心。

不甘心啊。


…做得很好…你可以休息了喔。突然有人溫柔的低語道。

樹林有如活過來一般,他和他受傷了的馬兒,瞬間就被密密的荊棘環繞保護。而那些追兵身後,本來還可以看見外面的小路卻消失無蹤。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樹幹和交雜著的毒藤。

黑暗中倏地燃起一陣刺眼的光芒,舞動著、如生命鼓動的灼燒起來。

卻意外地沒有傷害任何附近任何一草一木。

愚者們阿!還敢自詡比人類資質優良。在無地利的情勢之中,依舊向對手進攻的話…要打破被數目眾多敵人包圍劣勢的獵物,可是會進攻的喔!那身影悠閒地說著。

漆黑的森林戰場中,那陣刺目光芒中出現的,是如遠古驅巡軍之旗般赤紅的身影。

狂野的颶風開始不斷呼嘯,黑夜則在閃電下開始燃燒,如同將憤怒之音大聲的向所有闖入者宣告著,即使是身分低下甚至不被重視者,我們對抗祢們的勇氣卻也從不動搖。

我要以一人之姿戰鬥給祢們看,在這無可避免之際。

為了消彌這無論輪迴幾次都仍在重複的錯誤,我們到底從中學到了甚麼?

那就是為了奪回被奪去的東西,即使察覺四周危機四伏也要挺身而出!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